2013年4月22日星期一

遙望那半月猶在的夜空



很久不見橋本紡這名字了,無想到最近有機會再讀到他的文章,就已經是一篇他道出自己或許會封筆的自白文。

文章連結如下:
http://king120884.mysinablog.com/index.php?op=ViewArticle&articleId=4059440

還記得自己初接觸輕小說時,也有讀過《仰望半月的夜空》。《仰望半月的夜空》雖是套典型地以「男孩遇上患病的女孩」作為題材的青春小說,但其中對愛情、成長,以致死亡的刻劃均相當細緻,有著能令讀者和當中的主角們一同喜怒哀樂的魔力。所以儘管這套小說就題材而言談不上新穎,作為輕小說它也顯得缺乏能吸引動漫迷的元素。但憑著優秀的內容,《仰望半月的夜空》在當時仍能成為一套大受歡迎的輕小說。

對於經歷過那段輕小說界在發展上仍處於起步階段的讀者而言,《仰望半月的夜空》可說是一套推了不少人進輕小說的坑的名作-而我個人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讀者們可以想像,對我們而言橋本紡要封筆這件事,會有著多大的震撼吧。

這篇文章令人感到震撼的地方,並不完全在於橋本紡打算封筆這點上。畢竟橋本紡近年已經沒有再推出輕小說的新作了,對於他會封筆這回事,其實讀者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個底。真正叫人震撼之處,是落在他道出了現今輕小說界的殘酷現實:

「娛樂小說已經完蛋了」

「五年前,有的作品能賣出十萬本。如今的話,好作品大概五萬本吧,可能也就三萬本。明年還會減少,後年也是。」

「傾向很鮮明。市場不會騙人,反映出了現實。描寫男女關係的小說在如今幾乎賣不出去。描寫家庭的小說在如今幾乎賣不出去。描寫成人的小說在如今幾乎賣不出去。」

「我想寫關於男女之情的小說,想寫關於家庭的小說,想寫關於大人的小說。但現在沒有人追求這些…如果是男女的故事,不寫任何有關性的內容就變成戀愛喜劇了吧。」


「橋本紡與時代錯位了。」這是他談到現今輕小說界的生態時,作為總結的一句話。

這樣的問題,在近年已經被不少輕小說讀者們討論過了。但由一位輕小說作家如此直白地將問題的核心說出來,在我印象中倒是第一次。隨著輕小說界的發展愈來愈蓬勃,成為廠商們下一個主力開發的誇媒體合作領域之際,為了迎合大批由觀賞動畫等途徑而開始接觸輕小說的讀者,出版商愈來愈注重去推出一些包含著所謂的「動漫元素」於其中的輕小說作品。雖說從輕小說的誕生開始,但已經被視為一種融合了「動漫」的創作方式去編寫的小說。但在初期,輕小說大多也只有在角色設計這方面追隨了既有的「動漫」創作方式而已,在故事題材上卻是百花齊放,令市場出現了更多不同類型的作品,可說是為當時的動漫界帶來一片新氣象。但隨著輕小說界愈來愈向既有的動漫迷的口味靠攏,出版商開始只願力推容易受動漫迷歡迎,易於改編為動畫的輕小說作品。結果,就出現了輕小說熱潮明明比以往還要強盛,但作者在選取創作題材時卻反倒不如以往般自由的奇怪現象。套用橋本紡的說法,就是現在市場想要的就只有戀愛喜劇而已。

對於現今輕小說界所出現的這一股現象,更令人感慨的是,橋本紡並沒有表現出憤怒的感情,而只是寫下「…流行文化正在被消費。我們不應對此感到畏懼。跟不上時代的創作者就這樣消失就好了。憎恨社會也無補於事,即使這個社會正在步入停滯的僵局。應該憎恨的是無法改變社會的自己,無法到達的自己。不能歸咎他人。」這句話。確實的是,所謂的輕小說,其實也只不過是出版商拿來促銷的一種營銷手法而已。市場上的大部份讀者想要那種題材的小說,出版商就著力去推出那種小說,這原是理所當然的道理。難道我們就能為此去責備出版商,甚或是責備輕小說的讀者嗎?當然不能了。

讀者是可以很瀟灑的,既然輕小說不再合自己口味,那就改看其他的書籍好了。可是作為一位輕小說的作家,可就無法如此灑脫了吧。這篇文章另一叫人感慨之處,就是橋本紡的經歷。現在回想,橋本紡於輕小說界的經歷,實在只能用「時不與他」來形容。當年他憑著《仰望半月的夜空》一炮而紅,不但被改編為動畫,甚至有被改編成由真人演出的電視劇及電影,風頭可為一時無兩。但正因為當年輕小說界的發展不如現在般蓬勃,一套作品就算能達到這樣的地位,但大概也無法像現今當紅的輕小說般如此受重視了。其實橋本紡也明白自己的創作風格,已經對不上及後輕小說界的潮流,所以早就改行去寫向面大眾化讀者的一般小說了。只可惜,或許是錯過了時機吧,他不像現在部份以寫輕小說出身的作家般能在一般小說界中仍保持強勁的人氣。結果,他就落入了銷量不如以往,感到自己已跟不時代的深淵了。

望著一位好作家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但同時又放不下他所喜愛的寫作,結果為此而苦苦掙扎時,作為一個讀者除了以行動支持他的作品外,也就只能為此而感慨而已。但至少,實在不得不感謝橋本紡的勇氣,以內行人的身份為我們道出當今輕小說界存在的問題。讓喜愛輕小說的讀者們,理解到現今輕小說的作者遭遇著怎樣的困難,或許才是唯一能達至改變的轉機吧。

(原文刊載於Facebook專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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